張 建
編者按:本文乃穿越時空的小說創作,請讀者切勿與聖經歷史史實混淆。
六. 使者之舞
地上的歌唱道:藍天上有了白雲,天的日子就不寂寞了。
其實,天不寂寞,也因為雲中有使者。
除了乘雲,使者很多時候是在地上。他們有時站在高高的樓頂俯視眾生,有時降下來在街椅上坐一坐,欣賞小孩子的笑臉。然而,他們在每日的黎明前,總會乘著霧氣飛升,在旭日東升時,齊聚在高山之巔,聆聽天籟之音。那恢宏壯闊的“天樂”裡,有至高者給他們發來的信息和任務。使者多如天上的繁星,却各司其職,譬如,熾熱使者掌管禮儀、基路使者守衛要地、百合使者傳播喜訊。
使者来去飘逸从容,如天上的雲,地上的雾。他们身懷絕技,冰雪聰明,动作卻不徐不疾,四两拨千斤。他們的舉止,像在舞蹈中。只不過,這是靈界的舞蹈。地面上的凡胎肉眼看去,一切都在虛無縹緲中。
當然,使者的舞姿恰到好處,是因為一切都已事先設定,一切都在至高者的計劃之中。他們參加的,可算是宇宙間的一場至善至美的大劇,從亙古演到永遠。不言而喻,參舞者都享有永生。
至高者也有“網開一面”的地方,譬如,使者享有自由意志,安排給自己的角色,可以接受或不接受。拒絕角色的使者,就退出了這場大劇。在一道道紅色的閃電里,他們飛速墜落地面,在塵土里失去了永生。
這些墜落者説,他們的退出,是為了追求另一種美:地上的美景、美食、美色、美顔,讓他們甘願放棄億萬年不老的生命,而求得那令其欲死欲仙的一時歡愉。因為他們落地後,能立刻獲得肉體的感官,看到繽紛五彩、嗅到芬芳花香、嘗到酸甜百味、感受銷魂的撫摸。
還好,大多數使者抗住了誘惑。他們讓自己像身上穿的白袍,淡泊心意,克制慾念,就守住一個念頭:服從至高者,忠於職守。賽拉,就是這樣一個使者。
賽拉是守護使者,等級不高,專門負責保護地上的某一個人,常常要守候在他身邊,困難時安慰,危險時警告,生死關頭可能出手拉一把。當然,人有自己的宿命,該受的都得受,但有了守護使者,痛苦可以少些。
賽拉把目前的受保護人叫作“小魚兒”,因為賽拉看見那人心裡的靈,模樣像一條小魚。自打小魚兒出生,賽拉就看顧他。賽拉是無形的,小魚兒看不到也摸不着,卻能在心靈裡感受到賽拉傳出的信息,有點像在夢中得到啓示。小魚兒很有靈性,賽拉的信息他大都能接收到。接收到了,他的靈就微微地興奮而發亮,賽拉看見,也有些微微的激動,雖然閱人無數,卻覺得跟小魚兒更有緣。賽拉有自由意志,也就有了情感。小魚兒很年輕,賽拉跟他的相守來日方長。
突然,天樂裡傳來信息:要給小魚兒做“靈子連接”了。賽拉的情緒一下子跌到低谷。
靈子連接,是罕有的事,受者大多是特殊人物,賽拉只見過一次。這活也就逾越使者能做。逾越使者級別很高,自備火車火馬,雲都不用乘。凌空一個火球,他們就出現或消失了。使者界除了每日的“天樂”,幾乎是無聲的。逾越使者一來,就很熱鬧。他們邊舞邊唱:
歲月如飛梭
天地如衣卷
我們在衣縫裡穿針引線
千年如一日
一越過千年
我們在虛無中覓根牽緣
……
賽拉不懂那歌,也不知道給小魚兒這樣一個年輕人做靈子連接究竟是為了甚麽。賽拉不能問,否則就越權了。但賽拉知道,小魚兒的靈很可能去很遠的地方,去久遠的歲月,會遭遇許多意外和危險,可能一去而永不復返,就像上次看到的那樣。賽拉還曾聽說,墮落使者裡有反悔的,想回來,奪了遠行的靈子就成。想到這些,賽拉心裡堵得慌,甚至內心有一種衝動,想跟著小魚兒去,當然那幾乎是不可能的,除非……
幸好,除了為小魚兒的靈遠行作準備,至高者還給賽拉佈置了不少其他的工作。賽拉一忙,就忘了不該想的事了。至高者是最智慧的。
七. 遠方的召喚
早晨,起風了。山風從門縫鑽進來,像在噓噓地吹哨。天顧從窗口看出去,山坡上的冷杉林,隨著大風湧起陣陣的波濤。他的內心,也一樣翻騰不已。
昨天晚上,山叔講述羌戈大戰和白石的來歷,令他驚詫不已。他覺得,山叔就像一個寶藏,又像《一千零一夜》的講故事人,一個接一個展示出奇物异事。但接下去發生的事,更讓他驚喜交加。
當時,他把白石湊在燈前,一個勁地看裡面的魚影兒。山叔説:“你把白石翻過來,看看底下刻的是甚麽?”
天顧聞聽,趕緊翻過石頭,看到平平的石頭底上有一些小凹坑。乍一看,甚麽都不像。定神細看,那刻痕漸漸清晰起來。雖然有磨損,仍然可以辨認出來,好像是五個字母:“Ι,Χ,Θ,Υ,Σ”。
這幾個字母湊在一起,好眼熟!天顧在爺爺的筆記本裡,還有在自己那塊小白石底上,好像也見過類似的圖形。他想了想,恍然大悟,脫口而出:“耶穌魚!”
“什麽?什麽魚?”這下輪到山叔困惑了。
“耶穌魚!是當年基督徒用的一個暗號。”
“暗號?”山叔的眉毛一下揚起。
“主耶穌升天後,使徒們按他的命令,去各地傳播福音。因為風聲緊,他們不能輕易暴露自己,所以碰到陌生人時,常在桌上或地上畫一條弧線。如果對方再添上一根弧線,合成這條耶穌魚,於是兩人會心一笑,找到同路人了。”
山叔聽罷笑了:“真聰明,好像是地下黨接頭。不過那刻的洋字是啥意思呢?”
“那是希臘文,五個字母合起來,是個‘魚’字;拆開來,每個字母分別代表‘耶穌’、‘基督’、‘神的’、‘兒子’、‘救主’。”
“哎呀,太妙了!我們羌人把這寶石藏了千百年,卻不知道它裡面還有這個玄奧。傳說中説的一點都不錯,這石頭大有來歷啊!”
山叔把白石拿過去看。可能有點激動,手一抖,石頭脫手,掉到磚地上,發出“啪”的一聲。天顧吃了一驚,趕緊去撿,心想,千萬不要摔壞了。可手還未碰到那石,就一下縮了回來,整個人也呆住。
白石變成了一團火!
天顧一聲驚叫,卻見山叔面不改色,不慌不忙地彎下腰去,兩手捧起那團“火”:“娃兒莫慌。白石的這個奧秘,你就不知道了。這石頭經摔,挨了摔它會‘發火’,射出光來。摔得越重,發的光越亮。”
天顧定睛再看。可不,白石此刻就像一個點亮的乳白燈泡,發出耀眼的光芒。脈動的光,仿佛火苗在升騰;那石頭,看去如同一顆熾熱跳動的心。
“你那塊小白石,雖然不能發光,也是硬骨頭,要不哪能擋住那一槍。”山叔説道。“美思子這丫頭倒是細心,當時發現你胸前的小袋子破了,就問阿弗那是什麽。一聽小祖宗説你的護身石沒了,也不怕丟人,一下就趴到地上,一邊嚷着要人讓開,一邊摸着尋找,硬是在眾人亂走亂踢的腳下,撿回了你那塊寶貝石頭……”
夜深了,天顧久久沒有入睡。這些天經歷的事太多,腦袋裏嗡嗡的,好像有個風車在轉。他覺得,自己以前是走在寬寬的大弄堂裡,路又平又直,現在則像登上了雲霄飛車,彎彎曲曲,跌宕起伏,不知要去到哪裡。“爺爺,我做個梦,你把將要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我,好嗎?”他在床上轉輾反側,很久才慢慢睡去。
……他真的見到了爺爺!他好像到了一座高山上,腳下雲霧繚繞,忽見高天上飘下来一朵雲。漸漸離得近了,看到上面有一個人,一個老人。是爺爺的容貌,穿着一領雪白耀眼的袍子,拄著一根杖,仙風道骨的模樣,使他一下子不太敢認。忽然,老人開口說話,話語很慢,好像沒有聲音,卻又字字分明,帶著爺爺的口音,直接在他的心中響起來:
孤城暗河羊角動
荒島絕地魚嘴掀
西海接賓延絲路
雪山抛星和千年
這是一首詩嗎?他聽來句句像隱語,一句也不懂。他模模糊糊地感到,詩裡面意境遼闊,又暗藏玄機。“羊”和“魚”,是指白石裡的魚羊圖嗎?“西海”,又在哪裡?這“孤城”和“荒島”,難道是我將要去的地方?他有點激動起來。到山南海北去闖盪,那可比在大城市串弄堂刺激多了。他默默記下這四句話。
這時,他覺得胸口發熱發漲,低頭一看,透過衣服和身體,居然看見自己的心在發光,像白石一樣。那光隨著心跳在脈動。胸前的傷口好像開裂了,卻不流血,裡面透出更亮的光來。於是他知道了,他的心一直在等著這一刻,等著來自遠方的召喚。現在,這召喚來了,於是他的心躍躍欲試。可是,……,為什麼他心中還有一種異樣的不適?那是什麽感覺呢?是疑惑、懼怕、還是警惕?
他抬起頭來,看見老人向他伸出手臂。他想撲過去擁抱老人,腳前卻是萬丈深淵。他急得想喊,口裡卻發不出聲音,卻見老人用伸出的右手臂慢慢地,由上到下,在虛空中划了一條大大的弧線。他略一遲疑,馬上就懂了,於是也舉起右手來,划了另一條弧線。老人笑了。他也笑了,可笑得勉強,因為心裡難受。小時候,他一得空就泥在爺爺身上,爺爺會用他暖暖的大手,一下一下撫摸他的小腦袋。現在這樣子,卻像咫尺天涯,爺爺也變得有點生分了。他心裡仿佛有千言萬語,卻說不出一個字。
那雲朵開始轉向,老人向他揮著手,由那雲朵載著,慢慢地離去了。
“爺爺……”,他從夢中醒來,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。
“天顧哥,你準備好了嗎?”
天顧聞聲吃了一驚,抬頭一看,是美思子站在房門口,笑盈盈的。他愣了片刻,才想起今天的計劃。剛才吃早飯的時候,山叔説天顧傷好多了,今天可以出去走走,散散心。他不許阿弗帶,而要美思子陪著他,去看寨子裏的景色,特別是看看那座寨子裡最大的碉樓。
兩人出了門。節日還沒過完,美思子打扮得很漂亮。她著一件淺桃紅長衫,腰繫黑圍裙,梳辮盤頭,戴著繡花頭帕,領口袖邊,繡著美麗的圖案,還有各種閃閃發光的小銀飾。天顧在她旁邊走著,感覺有點暈,好像是走在彩霞裡。
“今天天氣真好。天顧哥,這些天你待在屋裡,悶壞了吧?”美思子問。
天顧向她笑了一笑,算是回答,又馬上移開了目光。在女孩子面前,他容易拘謹。
他忽然想到祭山會那天,她一個姑娘家,穿著盛裝,怎麽就能當眾趴到泥石地上,一邊嚷著,一邊為了他找那石頭。真是豁出去了。袋子後來也是美思子給補好的。要是在學校,大都是男生巴結著給女生幫忙的。想到這裡,他既感動,又有點不好意思。
他下意識地舉起手來,隔著衣服去摸胸口的寶物袋。
“天顧哥,你那袋子好特別,還有夾層。”
“噢,是嗎?我奶奶做的。”天顧想起出發那天,奶奶把袋子給他掛在頸上。他一摸,有點疙疙瘩瘩,除了白石,可能還裝了些求吉祥的小玩意兒。他心裡不大樂意,覺得小孩子氣,還迷信。上飛機後,他就取下放兜裡了,到了羌寨,看看人人都戴著香囊,才戴了起來。
“夾層當時也划破了,裡面有個小塑料袋,裝著些白色粉末和鮮紅的小豆豆,還好沒破。你不會怪我偷看吧?我趕緊就縫上的。”
“噢,沒關係的。”他連連擺手。他記得奶奶當時手捏著袋子,叮囑了他好幾句,大概是圖吉利保平安一類的話,他嘴裡嗯嗯的,沒太往心里去。
忽然,美思子壓低聲音説,“你看後面。”她向身後努了努嘴。天顧悄悄回頭看去,只見身後一近一遠,跟著兩個大漢,各自挑著匠人的行頭,炯炯的目光,卻不住地望四下裡巡梭。
“好新鮮,過大節,還有出來尋活的!”美思子扮了個鬼臉。
“難道他們是——”天顧也有點看出來了。美思子的手指放到嘴唇上,不讓他説下去。兩人一起會心地笑了。“我爸真討厭。那擔子裡,準藏著長短兵器,”美思子悄聲説,“不過,我們不用管他們。”兩人又笑了。
他們的話慢慢稠了起來。美思子告訴天顧,她在北川讀書。這次過節,才在家裡多住了幾天。她説,北川市裡有個羌族文物展覽館,展品很多,對天顧的研究可能有幫助。天顧研究的題目,他們也聽説過,還專門為了配合查經去過那個展覽館。
“查經?你也是基督徒?”天顧一喜。
“還不是,不過很嚮往。你願意幫我查經嗎?”
天顧頓時覺得有了勇氣。他轉過臉,迎著美思子的目光,“絕對沒問題,”邊說邊做了個“OK”的手勢。他看到,美思子的目光有點調皮。她臉上是一種小麥色,純淨而健康。
說話間,兩人來到寨子口。從雪山上奔流而下的溪水,在寨腳下經過,水聲硬朗,撞地有聲。寨口高高的白楊樹下,有一口井,井欄由石塊鑲成,一探頭,可以看見突突冒水的泉眼,感受到雪水的清涼氣息。“咱寨子數這口井大,都說這井水女人飲了水色好,男人喝了體格壯。”美思子笑著説。
“咦,那些是什麽?”天顧用手指著離井不遠的溪灘説。只見那棕紅色的石灘上,有好多黑點在蠕動,密密麻麻的。
“是蟾蜍!”美思子说。“好玩,蟾蜍大遊行。”
“蟾蜍大遊行?……是不是要地震了?”天顧頭皮一麻。
“不會啦。小蟾蜍一起孵出來,一起找吃的,經常看見的。”
聽美思子這麽説,天顧安下心來。他們再走一小段路,就到了那座大碉樓前。
大碉樓靜靜地立在寨口,三十幾米高,有十幾層,由石塊砌成,上小下大的金字塔型,看上去非常堅固。
“聽老輩人説,古時候誰家生了男孩,就要建一座家碉,一年修一層,十六歲封頂。不造碉樓,可娶不到媳婦喲。”美思子説,“不過,這座碉樓是我們祖上一族人共建的。樓是六角形的,說明當年由六家人合造,慶祝安家。”
走近了,才感覺到碉樓那拔地而起的氣勢,天顧在心裡讚歎不已。他記得在資料中讀到過,北川羌人曾經起兵反抗清朝,數千人依托這種碉樓,抗擊數萬清軍長達三年,弄得乾隆皇帝頭痛不已。這羌族,真是民風強悍哪。
“我想上去看看,可以嗎?”
“行,要小心啊。”
碉樓的入口離地面有數米高,門又矮又小,門前擱著一條獨木長梯。天顧沿著搖搖晃晃的木梯爬上去,一低頭,鑽進碉樓裡。他回過身,看見美思子在下面朝他揮手。他想,這裡抽走了木梯,真能“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”呢。
碉樓裡的房間很小,大多只有三到四平方米,有些存著糧食柴草。窗口也特別小,而且內大外小,所以房間裡光線很暗。碉樓有很厚的外墻和房間隔墻,層跟層之間的樓梯口,備有厚重的木蓋板。整個結構堅固嚴密,易守難攻。
天顧慢慢往上爬,磕磕碰碰地,也不知上了多少層。忽然間,眼前大亮,原來他已經到了頂層。頂層受損很厲害,沒有了頂板,內外牆壁也大部塌毀,正中央卻放著一塊大白石。他走過去,撫摸那石頭。這高高的樓頂,遠離了塵界,乾淨而純潔,真是敬拜神的好地方。
他蹭到外牆邊,小心翼翼探頭往下瞧,想看看美思子在哪裡,卻看不見她,倒是看到了那兩個“匠人”,正手搭涼棚往上看。他向四周望去,只見青山環繞,藍天如洗,清晨的風早已停息,空中不時傳來鳥鳴,使四周山谷更顯得靜謐。
不知從哪裡,傳來了一陣悠揚的歌聲:
有一個美麗的傳說
精美的石頭會唱歌
它能給懦弱者以堅強
也能給勤奮者以收穫
只要你把它愛在心中啊
天長那個地久不會失落
……
是美思子在唱嗎?天顧聽過這歌。歌很老了,但是他喜歡,喜歡那牧童短笛式的古遠情調。
忽然,他感到腳下的石頭微微在動,並格格作響。他想大概是年久失修,樓面鬆動了,於是挪動兩腳,要站穩些。就在這一瞬間,樓面劇烈地上下震動起来,腳下的碉樓在砰砰嘎嘎地響,群山萬壑都在隆隆轰鸣。他一下反應過來,大叫“地震了,地震了!”可周圍似乎有千百架飞机在启动,有無數輛坦克在行進,徹底淹沒了他的呼喊。他猛然摔倒在地,被起伏的樓面拋來擲去。
不知過了多少時間,翻江倒海的震動緩息下來,四周的轟鳴聲也輕了些。這時,山谷裡響起一聲聲呼喊:“亞赫威…”、“亞赫威…”。呼喊聲有近有遠,此起彼伏。
轟鳴聲又響起來了,那是另一種更低沉的聲音。他扶著一根木柱掙扎著站起來,向四面看去,只見周圍的山上出現了一股股黃褐色的洪流,泥沙夾著巨石,轟隆隆地向下襲來,洪流所到之處,高大的樹木像被刈割的稻子一樣成排地倒下。
“山塌了!”
周圍變得迷蒙蒙的,他什麽都看不清了,除了一樣東西,那是一個紅紅的小火球,從遠處徑直向他飄過來,越飄越近,越來越亮。他想自己一定被震迷糊了,起了看鎧甲舞時的幻覺。可是火球越來越大,邊上毛茸茸的,裡面似乎有電火在躥動,還沒等到他跟前,就幾乎佔據了他的整個視野。
突然,腳下的樓面又猛烈地晃動起來,這次是左右搖晃。他站立不穩,一下跌進了火球,失去了知覺……
(編者注:由於本小說篇幅較大,未發表的續集將不再在《心版》雜誌刊出,而是刊登在《心版》網站。)
責任編輯:吳京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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